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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聞主題:八通關越嶺 布農族的原鄉路
新聞來源:聯合新聞網 http://udn.com/NEWS/TRAVEL/TRA1/3881162.shtml
攝影 / 北極熊
布農族的原鄉路
br> 前情提要:大分山屋是我住過最高檔的山屋--居然有熱水澡。洗完澡,人也頹廢了,晚餐氣氛異常熱鬧。有人問益真有沒有獵過黑熊,他說沒有—因為怕吃到晶片。他還說東埔以前有人吃黑熊時,不小心把晶片吞到肚子裡。第二天國家公園追蹤發現怎麼部落裡有熊蹤,嚇得半死,立刻派人廣播:請村民注意,有黑熊入侵…。我們都覺得他在唬爛。
br> D6→大分—抱崖14K
br> 翻越魯崙大崩壁
br> 昨天傍晚開始下雨。看來今天註定要跟中低海拔最難纏的小「螞」哥--螞蝗正面遭遇了。出發前大伙全副武裝:雨衣、雨褲、綁腿和樟腦油,外加每人一小袋鹽。在霧雨中揮別美麗的大分。
br> 大分吊橋離山屋不到5分鐘,橋體修長,從橋上俯瞰闊闊斯溪,婉延旖旎穿山越谷,通往主流拉庫拉庫溪。想像每天有多少野生動物會來溪邊喝水,山友怎麼忍心任意排放化學洗劑?
br> 由於原來的越嶺路在魯崙大崩壁段已完全崩落,過了大分吊橋後,須翻越魯崙崩壁上方的儒潤山稜線,再陡下切回越嶺道。走了多天的好路,忽然開始陡上,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:苦!所幸路跡還算明顯,且沿途會看到「往多美麗」、「往大分」的指示牌(若看不到就表示你走岔了)。正要對單調的爬坡開罵時,發現已到了一處平緩的鞍部。陡上兩小時,眼前是一片開闊的樹林,和剛才陰鬱的景觀很不相同。這裡,就是台灣保存最完整的原始黃杉林!
br> 螞蝗沒空理我們
br> 接回古道不久又遇到一警手戰死紀念碑,時間是大正10年(1921)。從沿路碰到的紀念碑看來,大正9年和10年,八通關沿線顯然很不平靜。這就是為什麼日人後來要再增建十餘個駐在所的原因吧。
br> 中午時分終於到「多美麗」駐在所了。以前光聽這個地名就很嚮往,今天才知它是音譯自日語,中文是「十三里」之意(距玉里十三日里)。駐在所現在只有一個大平台,長滿了芒草,平台前方的駁坎有兩層,每層高約一層樓,日人就地取材,以板岩堆疊成高大的人字形牆面,其規模和做工據說都是東段之最。不過入口附近的石牆已經傾斜,好像隨時會崩塌。
br> 過了多美麗,幾乎都沿著山壁間繞行,陸續經過幾座吊橋和棧橋,其中一座嚴戶棧橋,新鐵橋就架在舊木橋上,格外有趣。
br> 在石洞吊橋前,遇到了東段主線唯一的一個隧道沙敦隧道,短短矮矮,倒像是防空洞。過了隧道半小時,抱崖山屋就在櫻橋後面。
br> 抱崖山屋和大分山屋都有門牌,也有獨立的廚房。這種分離設計,猜是防範聞香而來的熊吧。和隊友驗收與螞蝗交戰的成果,只有一兩隻。後來才知春天是小螞哥的交配期,牠們根本沒時間理我們。
br> D7→抱崖—瓦拉米14.3K
br> 吐米酒一路相伴
br> 冠羽畫眉「吐米酒」的叫聲從白天唱到黑夜,一早又在山屋旁吹起床號。霧雨輕飄,單一的景致加上沒有視野,越走越無趣,偶爾淡紫色的台灣鳶尾花出現,帶來零星的驚喜。
br> 從抱崖山屋很混的走了4小個小時,路開始轉為下坡,在多土袞駐在所(松樹之意)前遇到登山女傑江秀真披著小雨衣來作調查,在山上好像動不動就會遇到熟人。
br> 下午在路左遇野尻光一等6人戰之碑(大正8年)。這一路,遇到的都是日人戰死紀念碑,沒有任何布農族戰死的標記。不免讓我聯想到:單方面的死亡紀念物,難道日本人是對著空氣揮劍嗎?
br> D8→瓦拉米—登山口14K
br> 行程最後一天了,大伙像犯了思鄉病般埋頭向前衝。其實這段路沿著拉庫拉庫溪盤繞,有很豐富的植物生態,國家公園也在沿途設了許多解說牌,但為了跟上同伴,我也只好卯力向前--衝啊!
br> 沿路駐在所遺址,以佳心最顯眼,這裡是往阿桑來戛支線的交叉點,日據時期還設有蕃童教育所、蕃產交易所等設施,如今佳心已成瓦拉米步道上重要的休息站,設有現代化的涼亭和浴廁。沒申請入山證的山友,可以此為一日遊目標。
br> 大分事件
br> 布農族悲歌
br> 大分事件是布農族著名的抗日行動,它的重要性一如泰雅英雄莫那魯道發動的霧社事件。八通關越嶺道的開闢,主要就是為了防止更多的大分事件。
br> 1910年開始,日本對台灣山地進行第二階段的「理蕃五年計畫」,以更強硬的方式沒收原住民賴以維生的獵槍。在布農族的傳統中,槍是祖先留下的遺物,絕不容外人奪走,加上其他利益衝突…,為宣示「布農族不是好惹的」, 陸續出現攻擊日警事件。
br> 1915年5月12日,傍晚,數十名喀西帕南社與台東新武呂溪布農人,奇襲喀西帕南駐在所,10名日警遭馘首,駐在所遭焚毀,此為著名的「喀西帕南事件」。5天後,大分駐在所遇襲,12日警被殺,即所謂的「大分事件」。
br> 事發後,日人緊急封鎖古道(拉庫拉庫溪北岸的部落道路,非清古道),展開血腥報復,進而研議興築八通關越嶺道,以徹底解決布農反抗勢力。
br> 而以大分為主的布農族,在拉荷•阿雷兄弟領導下,則從此展開了長達十八年的抗日行動。他們翻山越嶺來到荖濃溪上游的玉穗山南稜,建立永久的基地玉穗社,以打游擊獵殺日警。三不五時,拉荷阿雷會偷回大分,遊說族人加入反抗行列。為南北夾擊這股反抗勢力,日人後來又開闢了一條關山越嶺道(即今南橫前身)。
br> 不過拉荷•阿雷的抗日行動,結局卻不似莫那魯道那樣悲壯。在日人的懷柔策略下,1933年,年邁的他終於接受和解,玉穗也在集體遷村下走入歷史。楊南郡曾到高雄縣的桃源鄉拜訪拉荷•阿雷的長孫,他現在姓顏,楊南郡拜訪他時,他祖父抗日用的獵槍還擺在屋子裡。
br> 走過的路
br> 回不去的家
br> 從空照圖看,八通關越西段是沿陳有蘭溪上行,越嶺東段則是沿著秀姑巒溪的上游拉庫拉庫溪及其支流開闢的。當初建路時分為東西兩段各自完成,並在大水窟會合;今天,登山客多由南投入山,一路踢到花蓮走完全程。這種走法比較輕鬆,但並非當年開路的模式。
br> 日人為了徹底壓制區內布農反抗勢力,越嶺東段除了主線外還有四條支線,像八爪章魚般深入各部落,或如圍棋般隔絕不同流域間布農人的連絡。
br> 歷史的軌跡如今已被抹平,在平整的步道上健行,一個轉彎一種風光,當年身負警備重任的駐在所變成山友「到此一遊」的最佳背景;沿途有許多日人的戰死紀念碑,但看不到任何布農族的印記。一個布農朋友指著阿不朗社方向說,「我們祖先,從那裡來的…」。然而我很確定,那是一條永遠回不去的路。
br> 延伸閱讀
br> 生蕃行腳及其他
br> →生蕃行腳(原著/森丑之助、譯註/楊南郡,遠流出版公司出版):想了解台灣的原住民,本書是一把鑰匙。森丑之助18歲來台,直到49歲投海自盡,他的一生都奉獻在台灣原住民的調查研究,他走過的部落之多、採集的資料之廣,至今無人能出其右。除了人類學上的貢獻,他也是台灣地理、植物學先驅。台灣高山植物冠上森氏的至少有20種(如森氏杜鵑、森氏佛甲草、森氏薊…);首先指出玉山是獨立山塊的也是他。他同情台灣原住民,企圖在日本政策和原住民文化間找尋兩全其美的辦法,然而現實讓他失望了。楊南郡推崇他像一座大山,奇峰突起,這本書讓我在爬山之餘,也能深入歷史的幽谷。
br> →黑熊手記(作者/黃美秀,商周出版):「這是一本有關台灣深山、黑熊、布農原住民文化,以及一個野外研究者心路歷程的故事。」「黑熊媽媽」黃美秀如此寫著。1997到2000年間,黃美秀和她的夥伴在大分地區成功繫放了15隻台灣黑熊,如此艱難的任務,在她的筆下化為一個又一個生動的故事。而從布農族嚮導林淵源那裡,更讓我們見識到布農族縱橫山林的本事。
br> →綠色屏息瓦拉米(玉山國家公園管理處出版):沒走八通關前,無意間看到這本書,有一行字深深吸引我,它說「拉庫拉庫是一條歌」。走過越嶺道,回看這本書,更覺得貼切。本書由一群國家公園義務解說員執筆,以圖文詳盡介紹瓦拉米步道上的自然生態;歷史部分也有淺近的勾勒。就算實際沒走,紙上神遊,文字之美也是一種享受。
br> 【2007/06/09 聯合晚報】@ http://udn.com/
新聞發稿時間:2007-06-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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